破解會計操作
會計操作的基本形式大致有三種:
1. 利用損益表為主
2. 利用資產負債表為主
3. 利用合併報表為主
三者操作的難度是依序增加的, 而且作者認為很難在現金流量表上面動手腳.
[操作損益表]
操作損益表的方式有兩種:
1. 提前認列收益
2. 延後認列費用
[增加收益的手法]
前者就是設法拜託客戶買東西之類的, 只要客戶答應要買, 這些貨品就變成應收帳款. 即使客戶到了下一個年度立刻退貨, 至少在本期可以列在收入, 這樣 EPS 就增加了.
或者可以由兩家公司 (一家可能是子公司或關係人開的公司) 進行互助式交易. 即 A 公司把貨物賣給 B 公司, B 公司又把貨物賣給 A 公司. 這樣兩邊都可以編列應收帳款, 以及根本不存在的營業額. 日本的佳麗寶公司就是因為從事這種會計造假, 最後終於導致信用破產. <假交易>
另外一種形式就是把未提供的服務全部視為營業額. 舉例來說, 客戶付了三年的雜誌訂閱費; 對於本期來說, 當然可以視為收入. 但是未來兩年的收入雖然已經到手了, 還是應該視為延遲利益. 若是一股腦地都算做當年度的收入, 業績自然是虛增了 3 倍之多! <將延遲利益當作本期利益>
這種形式的造假是有真金白銀流進來的. 問題出在後續還是必須提客戶預購的服務. 如果再也無法造假下去了, 自然就會發生毛利驟降的問題. 很多企業行號都會發行貴賓卡、或是年票. 當一家企業預收了客戶 1 萬元可以玩 20 次的遊樂園門票, 既使企業並不打算作假, 仍然有可能把這預收的 1 萬元挪用為擴大經營的費用, 最後導致公司突然周轉不靈. 因為他們花未來的錢花習慣了, 很容易誤以為自己很有錢!
當公司虛增了收益, 損益表的利益會增加, 資產負債表的資產會增加, 現金流量表的應該帳款會增加.
[減少費用的手法]
舉例來說, 假設有一家公司的人事費很高. 每個員工都是 XX 新貴, 所以公司的業績也不錯. 假如要讓公司的業績看起來更加不錯的話, 可以把人事費用以無形固定資產的軟體、或是遞延費用的研發費用來認列. 因為人事費花掉就沒了, 但是變成研發費用的話, 雖然在損益表裡面還是要當作費用扣掉一部分, 但是在資產費債表裡面, 未扣掉的部分卻可以當作其他資產中的遞延費用. <更改科目>
另外, 改變攤提的年限也是一個方法. 以日本來說, 鋼筋水泥建造的辦公室最多可以用 50 年來攤提. 然而蓋完大樓之後, 既使資產看起來還很多, 但是現金已經全用掉了. 所以公司本期到底賺了多少錢, 很可能只是依照折舊攤提的數字多寡來決定的.
一般而言, 日本提供直線折舊法與加速折舊法. 台灣提供直線折舊法、倍數餘額遞減法、與年數合計法. 若是公司突然改變攤提的方式, 或許其中就有作帳的痕跡.
另外有一個減少費用的著力點在於商譽的攤提. 由於日本採用的會計原則比較傳統, 所以攤提商譽的期限可以是 2~20 年, 台灣或是美國則是用機動調整的方式處理. 日本式的做法, 往往在攤提商譽的年限上動手腳, 而台灣或美國的公司, 則是在商譽的價值上動手腳.
甚麼是商譽呢? 商譽就是併購一家公司後, 所花的代價與這家公司的市值中間的差異. 如果買一家公司又買貴了, 多花的錢就叫做商譽. 所以我平常買貴了的股票, 也都是買到商譽喔! <改變攤提年限>
再來! 把原本應該認列的費用隱藏起來, 也是減少費用的方法. 例如賣不掉的 512M DDR、Flash memory, 明明已經不值一文錢了, 還是不認列庫存損失. 這招就可以減少費用… 為什麼十號公報殺傷力這麼強呢? 就是因為它需要把庫存按照產品項目一一列出來. 大家只要看到你的庫存是 8M bytes SD Card, 就算你有一兆顆, 無論你說它值多少錢, 都沒有人會相信啊!!! <虛增庫存價值 = 虛減庫存損失>
還有, 如果把未來應該支出的費用都視而不見, 也可以減少帳面上的支出. 比方說, 銀行應該給消費者兌換的紅利點數, 3C 賣場應該準備的退貨損失提存, 電器賣家應該準備的保固期內維修經費…等等. 如果一家公司不提列這些費用, 不管業績做得多好, 都會有風險存在.
舉個例子, 股神巴菲特經營的柏克夏不就是一家以保險公司為骨幹的財務公司嗎? 當卡崔娜颶風橫掃美國南方諸州, 柏克夏付出了 411 億美元的保險金. 按照巴菲特的說法, 他認為這樣等級的颶風 32 年才會發生一次. 若是巴菲特不提列這筆保險金費用, 獲利會比較漂亮. 但是若分 32 年提列, 每年也等於要自承少賺 13 億美元左右 (還要考慮中小型颶風也會有災害). 這種誘惑, 對經理人真的是一個良心的挑戰.
當公司短報了費用, 損益表的利益會增加, 資產負債表的股東權益會增加, 而現金流量表則不受影響.
[操作資產負債表]
操作資產負債表的原則也是有兩個:
1. 膨脹資產
2. 避免認列負債
[膨脹資產的手法]
第一個招數就是賣出具有帳面利益的資產. 比方說有一筆土地是很早以前買的, 現在價值已經飛漲. 那麼可以把這塊土地賣掉, 然後再向租賃公司租回來用, 那麼資產一夕之間就可以增加了. 台灣很多公司常用的招數甚至都還不用這麼麻煩, 因為有很多土地根本就是閒置無用的. 一下說要蓋商場、一下說要蓋辦公大樓,傻傻的投資人就會以為自己撿到便宜了, 高價買進作手賣掉的股票. 這些公司常常說自己有資產重估的題材, 但是很少有人敢去重估, 甚至是去開發, 因為一旦招式已出, 接下來就只有受死的命運, 呵~~~
使出膨脹資產這一招之後, 資產負債表的資產會增加, 損益表的利益和營業額會增加, 但是現金流量表沒有變化.
[避免認列負債]
和避免認列費用一樣, 不提撥將來債務預備的準備金、挪用為將來預備的準備金、不提撥專利或訴訟費用都可以. 結果使得資產負債表的負債比實際來得少, 損益表的費用比較少, 但同樣不影響現金流量表.
[操作合併報表]
這裡所謂的合併報表, 主要是談併購, 而不是海外子公司之類的. 怎麼樣從併購獲利呢? 先前我讀過的幾本書裡面都有提到, 那就是買進一家本益比比較低的公司! 當一家本益比很高的公司, 營業額和淨利都上升了, 人家會認為這家公司變得更有價值了, 而不會想到這些營收都是本益比較低的公司所貢獻的, 所以這家合併公司本益比應該要重新計算.
比方說某個很喜歡併購的公司, 他看起來每年都賺錢, 所以本益比也比較高, 假設他買了一家快要倒的公司, 把人精簡一下, 把不用的資產賣一賣, 只留下有用的產品線, 這樣很容易讓人以為他把那家快倒的公司治理得起死回生了! 那些新增的利潤雖然不是天文數字, 只要併購費用不需要增資就買得起, 也可以讓每股盈餘輕易地再創新高.
此外, 併購所花費的費用包括了商譽. 只要商譽慢慢提列, 看起來就像是沒花多少錢就賺了很多錢. 假設商譽可以分 20 年提列, 那麼買到本益比 20 倍以下的公司, 都可以達到美化帳面的效果. 為了符合現代化的潮流, 日本在 2011年 6 月以後, 商譽的攤提就會符合美國的會計原則. (台灣在 2005 年以前的商譽也是可以用 15 年攤提的.) <併購>
另一套方法是利用股權損益的變動. 比方說母公司底下的某個子公司進行現金增資. 現金增資不是會有溢價嗎? 這個溢價可以用來重估母公司所擁有的所有子公司的股權, 或者母公司用比較高的價格把部分的股票賣出, 也是同樣的道理. 好心的買家只要買下少數的股票, 母公司就可以用槓桿倍數放大資產的價值.
既然有刻意利用合併報表的花招, 也就有刻意不用合併報表的方法. 日本佳麗寶使用的方式是成了不相干的外圍公司, 來購買佳麗寶的子公司所賣不出去的毛毯. 對於子公司來說, 它的確有應收帳款的問題, 但是母公司可沒有應收帳款. 對於母公司來說, 子公司的業績可是很好, 而且不需要受到會計師的監督. 等到這個事件被戳破之時, 虛增的營業額已經高達 522 億日圓了.
採用合併報表的操作之後, 損益表需要提列一點點的商譽, 但是可以賺到兩家公司的營業額與利益 (當然還有費用).
—————————————————————————
歸納前面所述, 要好好分析一家公司, 應該要有四個步驟.
1. 事前準備: 把相關財報都收集好. 至少要有本期與前期的財報, 並且也要有同行業公司的對應財報, 以便做交叉比對.
2. 以證券分析師的角度去看財報. 這個部份是要觀察公司所處的行業是否有成長空間, 這家被投資對象的競爭力何在? 通常財報中也會寫這個部分, 只是不要太相信企業主的片面之詞.
3. 以會計師的角度去看財報. 主要是觀察銷貨收入、營業淨利等等是否成長? ROA 如何? 營業淨利、營業現金流、投資現金流是否平衡? 此時要特別注意字體小的地方.
4. 以投資人的角度去判斷是否值得投資. 統整自己的見解與市場的見解, 依據投資判斷矩陣, 決定應採取的投資策略.
Cash Chou's Blo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