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類: 想法

"酉陽雜俎"有個古老傳說, 說吳剛被罰在月宮砍桂樹, 每砍一斧, 桂樹又自癒, 所以吳剛至今仍然在砍桂樹. 偶而他可能會和西西弗斯(Sisyphus) MSN 交換心得, 不過兩人都還沒有找到比較好的解法？

按理說, 吳剛應該把桂樹旁邊的土都挖光,  桂樹枝上蓋帆布, 樹根下灑石灰, 想辦法讓桂樹枯死. 西西弗斯應該把山剷平, 這樣石頭就不會滾下來了. 不過兩人始終都困在同樣的事情上, 所以儘管工作相當努力認真, 但是成效卻是一點都沒有.

我看到我們的工程師如果太認真, 就會變成吳剛或是西西弗斯. 因為扛了太多事情, 所以沒辦法做更有產值的事. 不過他們並不是自己想要埋頭苦幹, 而是老闆或是客戶指定要做的事實在太多了, 做到病了累了都做不完, 就沒辦法抬望眼, 只能仰天長嘯, 空悲切 （而且是閉著眼睛～～～）. 因此, 下屬適度反應自己的工作內容與份量給老闆, 老闆隨時關注下屬的工作量, 應該是職場的美德. 唯有如此, 才不會讓認真的人都累倒, 而不認真的人都爽翻. 

卸下了產值不高的工作, 員工才能冷靜思考如何提高產值. 但這點其實也非常不容易. 因為當主管希望下屬思考如何提高工作的產值, 他們很容易就會想到天上去. 境界忽然從臨時工提升到董事長的階層. 當下屬所想的都是革命性的改變, 對現實並沒有幫助, 倒是可以生出很多不滿. <尚書> 說："人心惟危, 道心惟微, 惟精惟一, 允執厥中". 能夠恰如其分地思考自己應該做什麼, 其實是一種修煉. 並不是說每個人都以 CEO 或是總經理的規格自許, 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想想吳剛, 想想自己, 兩端之間都是 "中", 但是哪一個 "中" 才是真中, 而不是各表的 "中"? 這真是個有趣的問題, 我也要扣其兩端找答案.

昨天晚上開車買便當回家吃的路上, 想著什麼店和什麼店開在一起最合適？念頭一轉, 回想起眼鏡行以前常常和修理手錶的開在一起. 走到眼鏡行的最裡面, 患小兒痲痺, 待人和氣的鐘錶師傅是我年幼時的記憶. 隨著大家的手錶換成電子錶, 師傅修理手錶的本事只能發揮在換電池上. 又隨著時代的變化, 手錶沒電的人可能也不想換電池了, 反正新錶也只要 399 NTD. 像我年紀愈大愈容易過敏, 連不鏽鋼外殼的戴不住, 索性手錶也不戴了. 即使像郭台銘老闆一樣的有錢人, 也說只要看手機就知道時間了.

四十年前, 修理手錶確實可以稱為一技之長吧！誰不需要看時間呢？這個本事看起來可以養家活口, 雖不能致富, 至少能夠獨立謀生. 不過今天回頭一看就顯得辛酸了, 一切顯得那麼不可靠. 印章店師傅以前應該沒有想過大家竟然可以不用蓋章就算數了?! 鎖匠的生意似乎還算穩定, 誰家不需要一扇大門幾把鎖呢？不過數十年後, 誰有知道今天不可靠的生物辨識會不會把鑰鎖業全部趕到牆角？

世界上最悲哀的, 要算是只會說別人, 不會想自己. 我列舉了別人的困境, 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行業呢？嗯, 雖然說當局者迷, 不過至少我確定我不會因為小孩沒有進電子業而感到遺憾. 工業革命之後, 農夫, 畫家, 占星師和詩人的需求都減少了, 這種衝擊與其說是機械代替了人力, 不如說大家都想法都顛覆了. 未來的世界會長成什麼樣子？未來的子孫會不會嘲笑我們的世代在上飛機前還要寬衣解帶？其實都很難說啊！總之, 不要以為自己已經擁有了可以養家活口的本事, 尤其是年輕人. 真正能夠保住飯碗的,  是生存的意志, 絕不是討飯的能力.

在香港機場看見一顆大鐵蛋, 我想這位藝術家應該很幸福, 雖然他能否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我不知道, 不過至少他的鐵蛋吸引了我的注意. 可見專長能夠發光的話,  稍微短暫也沒有關係啦！只怕夕陽行業也做得庸庸碌碌, 那就可憐了！

香港機場手扶梯旁的鐵蛋

自從企圖安裝 virtual host 之後, 我的部落格就陷入不穩定的狀態. 尤其是它彷彿很有生命地知道我偷嚐了  "禁果" （Apple), 就在我出差之前自動升級了作業系統, 重新開機後直接倒站抗議！

雖然這次出差已經不是什麼深圳,香港一日遊, 但是早上七點車子就要來接了, 實在沒空把網站修復. 即使在桃園機場有無線網路可以用, 不過時間還不夠用. 至於出了國門就更不用說了, 這次搭到過關很慢的小巴, 好不容易在下午 3 點多進到公司, 接下來就是安裝新版 demo board, 跑步帶殺聲攻到不遠處的客戶那裡去開會!

客戶的公司真是好大一棟, 相形之下, 我們就算是新竹的總部都顯得寒酸～～～好像是小學校園比上大學那樣. OEM 客戶從下午四點多和我們直接開到晚上, 廝殺之後, 回到飯店再洗個澡已經是晚上 11 點半啦！如果客戶沒有丟炸彈給我, 這個時候正好可以用來修理網站！無奈客戶說："Cash, 今天無論多晚, 你都要把 MCRS 回饋了再寄給我們, 明天我們才能拿這個去跟花錢大爺提我們的想法！" ,"我們不自己提, 等到他們提了,  就得照著做了！"

天啊！做這個 project 之初, 不是說什麼都不用改嗎？ 怎麼會有我聽都沒聽過的 MCRS 出現啊！？好吧！為了公司的面子, 我也只好棄卒保帥了. 我們主帥 Samantha 是四點鐘起床搭飛機的, 估計到這個時候已經不行了, 如果我不當棄卒, 明天主帥恍神一定更慘. 當我奮力把文件寫完, 不懂的地方分別發信和美國與台灣求救, 此時已經是深夜兩點多啦！ 真是好睡得很,  剛躺平就覺得聽到起床的鬧鐘了！

七點鐘起床後, 果然美國同仁們很有義氣地已經回信了, 稍後吃完早餐, 台灣的回信也到了. 看來我們可以擋住客戶的攻擊了吧！？誰知道這部份只能擋一個小時, 接著就持續遭遇他們兩家習以為常, 而我方昏頭轉向的東西. 我們三方就這樣連續開了 8 個多小時的會, 中午一兩點的時候有放過一次飯, 此外就是大堆頭的文件圍毆.

"Realtek 還欠一個 firmware new feature, WBS 什麼時候給？" "你們 DDR impedance 的值寫在哪裡？","沒有？", "沒有怎麼要求 PCB 板廠的品質？介電常數改了怎麼辦？""UI break down 的圖呢？""license text 要加到 IPR list上, 影響範圍要加上去", "這裡寫 2.5 版有支援 2.0  嗎？","2.3 版是必須的","這個一定要有？絕不能晚於 CPT","這裡又欠一個 FRS, 我給你的 SRS 的樣板, 你改成 FRS吧！", "Application note 呢？", "軟體架構風險分析下週可以給吧？再找個人 present 就更好了"…

缺官樣文章的文件就罷了,  技術的數據我們也差一大截….連 OEM 客戶都看我們像土包子一樣,  原來 MCRS 只是冰山的一角吶！還好昨天演出的苦肉計相當成功, OEM 客戶看我們眼睛都還是紅的, 安慰我們只要做過這次 project,  以後該有的文件就都會有了 . 不過終究是攬了一身的工作回來, 頭都大了！

開會的天敵之一就是時間長, 還好我出差在外時都採用暴飲暴食的策略, 星期四吃了兩人份的晚餐, 所以才能撐到半夜. 星期五的早餐也是吃了一大堆, 以抵禦遲遲不放飯的生物戰！

漫長的會議中, 自己分內東西講完的付錢大爺早就各自借  "會遁" 逃離現場, 只有想賺錢的兩家公司走不了, 硬是要撐到最後. 只是這戰實在戰得太久, 我們的飛機早就飛走啦！毅然自我了斷 cancel 掉原訂班機的我們, 到晚上 6:30pm 才走出會議室.  已經候補機位產生心得的我們, 毅然決然地放棄搭三通小巴的策略, 以免趕不上最近的一班車, 就要再白等半小時.

如果機場去得太晚, 拿到的號碼牌數字過大, 就有搭不上最後一班 10:20pm 回台灣的班機之虞. 於是我們還是用上次皇崗-落馬州-機場的路線,  奔往機場搶小一點的數字. 果然,  我們 8 點多到達機場, 分別搶到 53 和 54  號, 結果我們後面僅僅又多補了一個人而已, 其他的人都摋羽而歸了.

有一家人是父母帶了三個小孩,  結果只剩一個位子 (56號）, 他們只好全家都不搭. 想想也有道理, 小孩不會單獨上飛機, 父母只有一個先回台灣的話, 另外一個要照顧三個小的應該會很累. （尤其另外一個過太爽了, 負擔不均會產生家庭糾紛.) 62 號的小姐在大家都死心撤離之後, 幸運地搶到最後一席.

搭上末班機回到台灣, 進家門也已經晚上一點鐘了. 嗚嗚嗚,  又多倒站一天啦！這天睡了個飽, 終於在星期六上午, 幸運地把 bug  都解掉, 本站重新開張.

回想週四和週五根本就像戰鬥營一樣. 不過我也學到了客戶的一大堆術語, 還有就是瞭解了廣東人九九重陽節拜山的習俗.星期五為何會有那麼多人從香港過關到深圳呢？因為廣東人清明節要掃墓, 重陽節要拜山. 這個星期六 （10/16）正好是陰曆九九重陽節, 大家為了避免週六人潮擁擠, 特別趕在下班後就先搶著過海關！

修好網站, 寫下心得, 後面等著我的, 是欠客戶的一大疊作業….

有個笑話說: 某個哲學系老師在期中考時只考了一題申論題:「什麼是勇氣？」
當同學們都在傷腦筋的時候，有個同學立刻就交卷了, 只寫了五個字:「這就是勇氣。」

這個笑話有點歷史, 相信大家都聽過了. 我感興趣其實是這個問題的正確答案.

上個禮拜五, 螃蟹公司舉行歌唱比賽. 有位唱 RAP 的同仁, 以只能聽得懂其中三五句的唱唱跳跳勇奪 "最佳勇氣獎"! 我還記得那幾句是 "中秋節沒袂烘肉", "看著總經理坐塊台腳, 我驚卡皮皮挫", "想袂偷看小抄…" 之類的. 後來就愈來愈難懂了. However,  不出主持人所料, 最佳勇氣獎成了他的囊中物, 後面的人也像吃了一缸子定心丸, 愈唱愈穩.

只不過, 我心目中有另外一位最佳勇氣獎的得主. 這位同仁起先唱得不錯,  後來卻疑似忘詞, 唱起來有一句沒一句的. 原來, 他因為太緊張, 使得氣喘發作了! 這首歌結束之後, 我們聽了主持人的說明才知道原因.

我在想, 究竟是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然後按照劇本往下走比較勇敢呢? 還是不知道繼續往下唱會不會倒地不起? 這樣比較勇敢呢? 唱 RAP 的同仁是賭台下同仁的反應, 最差就是被噓下台. 氣喘的同仁是賭自己的身體, 至於會發生什麼事? 未知數還是比較多.

如果未知是風險, 面對未知就是面對風險, 也就是勇氣的表現囉?! 但什麼又是面對呢? 怎麼知道不是因為自己的無知, 就以為自己已經能面對了呢?

可見勇氣中需要面對的只是自己內心的恐懼. 如果能夠一無所懼, 就可以稱為勇氣了.